比起征远侯府,信康伯府热闹了许多。
兰萱县君出事的消息传过来,信康伯府也乱成一团,宾客们同样不知所措,主人家齐聚在一起商量对策。
许多人都为这一对新人扼腕叹惜,都觉得可惜了。
信康伯世子很好,兰萱县君同样才貌双全,怎么看都是不可多得的一对,之前两个人的亲事,许多人都还在称颂不已,信康伯世子的确有情有义,就算兰萱县君孤立无援,也依然信守承诺,在已经订下的日子迎娶兰萱县君。
而且还没有半点慢待的意思。
可见信康伯府真是重情义。
虽然也有人觉得信康伯世子不智,这种时候怎么都不应当再娶,安国公府清满门抄斩,这事虽然算是了结了,但是了结的太快,谁知道会不会有后续,出嫁女固然不受影响,但这续就不知道了。
娶兰萱县君可能会坏了信康伯世子的前程,这事又岂是有情有义可以的,一句话,信康伯世子蠢了一些。
可就算是让人觉得蠢了一些,还是得到所有人的认同,信康伯世子果然不愧于他的名声,的确是个好的,也是一个伟男子。
眼下遇到这种事情,许多宾客已经开始心里打算,眼下也不算成亲,回去之后马上派人来探信康伯夫人的口风,自家的女儿若是嫁入这样的人家,能嫁给这样的一个夫婿,可真是烧了高香了。
虞兰萱的死固然让人觉得意外,惊骇,但自家女儿的事情更重要。
怀着这样打算的人家不少,看着别人家的女儿,眼神都不由的戒备了起来……
就在这个时候,征远侯府忽然传来话,说虞兰萱的意思,要把堂妹嫁给征远侯世子,还说马上成亲,征远侯府虞太夫人也说成亲是结两家之好,一会就会发嫁过来,然后让信康伯世子去迎亲。
听到这个消息信康伯府所有宾客都震惊了。
所谓虞兰萱的话,没有几个人相信,更相信这是征远侯府的虞太夫人明抢这门亲事,这是怕断了亲对征远侯府不好了?
这可……真是太不有脸了!
褚子寒当时表示不同意,就要冲去找征远侯府太夫人理论,信康伯夫人反应过来,把他拦下。
激动间褚子寒推开信康伯夫人就要冲出去,信康伯夫人以死相逼,才把他拦下。
而后就是征远府的嫁妆送过来,一抬抬看着华丽,却让许多人鄙夷,不用说这还是兰萱县君的嫁妆。
许多人叹惜之余,觉得征远侯府有些不要脸。
这是强塞过来啊……
也有人相信虞兰萱是真的留了话的,觉得虞太夫人不可能真的这么独断专行,不过如果是真的这位可怜的的兰萱县君,心机却是太重。
都这种时候了,还在想着为自家侯府扒拉助力,还真是让人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之后信康伯世子不情不愿的去迎亲,看这时辰也马上就来要了,许多人都守在门口准备看热闹。
虞兮娇的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到的,她的马车走的小路,速度比抬轿的快。
门外人很多,看热闹的路人和宾客都挤在门口,虞兮娇把马车停在一个靠边的角落,并没有下车,在马车上看的其实更高更清楚。
晴月悄悄的下了马车,挤进人群,找了一个信康伯府的下人问了问,之后便被指了一个年约五十几岁看着温和,胡子微白的老者面前。
老者背着手站在侧门处,虽然也在看热闹的,脸色却沉着,没有半点笑意,甚至原本看着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,眉头紧紧的皱起。
“卜太医。”晴月上前行礼。
“何事?”见一个小丫环过来,卜太医淡淡的问道。
“奴婢主子有一件事情麻烦卜太医。”晴月恭敬的道,“麻烦卜太医一会替新娘诊治一番。”
“诊治?什么意思?”卜太医冷哼一声道,他这会心情本就不好,看什么都有几分怒意。
“新娘子出了点事情,恐怕一会麻烦卜太医实话实说。”晴月左右看了看,发现这里已经远离了人群,这才压低了声道。
“你是哪一家的奴婢?”卜太医上下打量了晴月几眼,沉声问道。
宫里的人向来谨慎。
“我们主子只问卜太医还记得米蜀旧人吗?”晴月又压低了声音道。
一句话,卜太医的身子狠狠的震了几下,眼神震惊的看着晴月,左右看了看,的确没人注意他,转身往里靠了靠,声音也跟着压低:“你是……征远侯府的人,你们主子是……哪一位?”
最后一句话,声音几乎是颤抖的,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期望。
“卜太医,我们主子说暂时不能说出来,以后您……就会知道了,旧人至少没有全故去。”晴月低声道。
“好……好好!”卜太医激动的锊了锊胡子,低低的喃喃了几句,“苍天有眼……苍天果然有眼啊!”
喜极而泣的样子。
晴月回头看了看来路,姑娘说了花轿马上就要到了,她找到卜太医也要长话短说,“卜太医,一会的事情就麻烦您了,您一定要实话实说。”
晴月又低声叮嘱。
“好……好好,我一定实话实话。”卜太医翘了翘胡子,连连点头。
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,什么新娘出了事情,但这新娘是征远侯府二房的姑娘,就让卜太医心里不喜。
卜太医是太医院的人,医术很是精湛,年少成名,在世家中很有名声,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没进京之前,已经得征远侯救助,如果没有征远侯的救助,不只是他,还有他一家的性命都会死在强盗手中。
是当时行军路过的征远侯救下他,而后还送了他银两,这才让他顺利的进京,而后出仕进入太医院。
而当时征远侯救他的地方,就是在一个叫米蜀的小地方,这件事情除了卜太医的家人,就只有征远侯和他身边的人知道,这也是卜太医现在深信不疑的最重要的原因。
征远侯一直镇守边疆,卜太医成了太医之后,虽然没有和征远侯府有多大的来往,但时不时的会送一些好的药材到边境给征远侯,为将者身先士卒,必然满身伤痕,好的药材在适当的时候,还可以保命。
两个人私下里的关系莫逆,但却都没有张扬,必竟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将军,一个是宫里的太医,若是过多的结交,会让人怀疑。
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两家成亲,卜太医想了想还是到信康伯府贺喜比较妥当,原本他就和征远侯府不熟,征远侯过世之后,他也只是私下里给征远侯世子推荐了一位江南的名医,让征远侯世子去往江南就医。
卜太医原本觉得兰萱县君纵然命运多舛,但至少还能嫁一位对她极有情义的夫婿,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。
可没想到,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,把个老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睛,却没奈何。
“花轿来了,花轿来了!”有眼睛利的,忽然道。
“快……快准备!”
信康伯府马上准备新人拜堂的事务,并且一溜烟的进去禀报侯夫人和侯爷。
“这……这是出事了?”看着近前来的迎亲队伍,有人疑惑的问道。
原本出去迎娶的队伍看着是整整齐齐的,而今这一看,仿佛被打劫了一般,轿帘也卷了,而且还脏了一片,上面还搅和着几根线似的。抬轿的轿夫,有个别看着还是瘸着,抬的轿也不稳,衣服看着更是脏乱,象是在地上滚过来的似的。
怎么看怎么有问题。
新郎褚子寒的脸色铁青,他头上的宫花也歪了,新郎的衣裳同样看着零乱,失了体面,哪里还有做为新人的意气奋发。
整个人看着就不太对,更像是残兵败将似的,透着一股让人说不清楚的意思。
原本喧闹的人群,慢慢的没了声音,都看向从马上跳下来的褚子寒。
褚子寒把手中的马缰一甩,扔给小厮后,道:“出了点小意外,……花轿摔了……先抬进去整理一下,一会再拜堂。”
他这算是解释了整个一队人闹成这个样子的原因。
在场的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,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,这……不会是听错了吧!
还是信康伯府的管事反应快,一看自家世子的脸,就知道出事,当下招呼人把花轿抬进去,一边让宾客们稍稍让一让。
看这样子是真的出了事,宾客们向两边退去,花轿往里抬,褚子寒已经抢先两步往里走了。
事情太过突然,经过这一路过来,褚子寒这会也冷静下来,这种事情必然得瞒下去,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知道。
拜不拜堂的都无所谓,先把这事瞒过去再说。
“咦,花轿在滴血。”
有人突然惊叫了一声,伸手往花轿下面一指,众人立时都看了过去,花轿的裙边下面,一滴血滴在地上,鲜艳夺目。
“新娘……出事了。”有人忍不住惊叫起来道。
“这不会……也死了吧!”有人慌不迭往后退了退,声音颤抖、惊惧踩到了身后之人的脚,新娘接连出事,太不祥了。
“还不快点进来。”听到身后的动静,褚子寒气的咬牙,却不得不停下来喝斥。
“等一下,先看看新娘是不是真的出事,可不能担误时间误了性命。”也有胆大的,提议道,仿佛没看到信康伯世子铁青的脸。
“大夫呢?”
“快,快找大夫!”有人左右张望了一眼,立时看到卜太医,有认识的急忙道:“卜太医,您快上去看看吧,这……可别又出什么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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